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河南商报记者王俊伟见习记者陈晟

疫情后，“双11”前，河南商报记者回访“中国毛皮之都”孟州桑坡村。

这是3年之后的回访。3年来，桑坡村第二产业（羊皮加工）从业主体已大幅消减，第三产业（商业服务）从业主体则出现激增。这也是疫情下的回访。相比去年，桑坡村外贸业务尤其是出口业务大幅下滑，内需市场则狂飙突进。

3年后，疫情下，在这个别样的乡村经济观察窗口，究竟发生了什么？

“双11”前，灯火通明的豫北村庄

已经是夜里10点，河南孟州桑坡村仍然灯火通明。商贸大道、明达步行街、汇丰步行街、华鑫步行街……各种名号的商业街，围绕着村落的中心紧密排布。店铺里，商家忙着打包理货；店铺外，快递三轮车来回穿梭。这种繁忙的景象会一直持续到后半夜。

每年10月份进入商品销售旺季之后，对于桑坡村的村民兼商户来说，新的一天一般是从下午一两点才开始的。“上午你们给我打电话的时候，我正睡觉，没有听到。”这是村里U秀生活馆店主丁波见到河南商报记者时说的第一句话。

桑坡村的上、下午完全是两个世界。

上午的桑坡村，看上去和豫北大部分农村没什么两样——街道上看不到几个人，带着那冬日熟悉的冷清，只不过，桑坡村街道两边的轿车和打扫街道的清洁工比其他村庄要多得多。村支书卢凤海说：“现在已经有20多个清洁工，但是仍然远远不够用。”清洁工们反复向他抱怨“实在是干不动了”。

那是因为，每到下午，来自河南各地乃至全国各地数不清的消费者、批发商、代购者，都会齐刷刷如潮水般涌来。“今年的客户比去年多得多。”卢凤海说。

疫情下，村里店铺数量增长200%

因为羊皮和雪地靴生意，这座位于河南焦作孟州市城东8公里处的村子闻名全国。

据说，早在明代，桑坡的毛皮就已远销海外。世事沧桑，几经沉浮。改革开放之后，到了上世纪90年代初，桑坡人再次依靠毛皮起家，从事毛皮加工的农户占到全村人口近八成，毛皮业日渐成为桑坡村的支柱产业。3年前，也就是2017年，河南商报记者在桑坡村采访时，孟州市委宣传部的工作人员介绍，这一个村就消化了从澳大利亚进口的80%的羊皮。

然而，毛皮加工不仅费水，加工中产生的废水还有污染，严峻的生态形势倒逼桑坡寻求新的产业转移方向。2018年7月起，桑坡村在两个月内停掉了135家毛皮加工厂，至目前已仅剩12家。

工厂停掉后，空出来的地，一部分被规划成了产业园区，并建造污水预处理厂等，而另一部分，则陆续建成了各种名称的商业步行街，成了客商集散地。这直接造成了店铺和商户数量激增。

卢凤海说，去年实体商户不到500家，今年已经超过1500家。也有商户说，可能已经超过了1700家。KANGROO雪地靴店老板丁前程介绍，有人好像专门统计过，可能已经达到1750家了。

千余家新增店铺，多数是本地人踏着毛皮加工厂的废墟建起来的，另一部分增长则来自广州、东北等外地商户的进驻。吸引大家开店的原因很简单，一是关掉加工厂后，都要找新的生意；二是因为去年的生意太好了。

据卢凤海介绍，去年全村的经营规模有16亿元。

客源“蛋糕”大了，但“吃蛋糕”的更多了

灯火通明的交易场景背后，无法回避的是，疫情下桑坡的外贸业务下滑严重：进口量下降近三分之二，出口业务则几乎中断。全村的羊皮加工量下降明显，去年大概有2500万张，而今年可能只有1500万张。

不过同样因为疫情原因没法往国外跑的代购们，反倒给了桑坡内贸市场增长的机会。

去年这个时候，代购们可能正忙着在日韩采购呢。今年，因为疫情，代购们在“双11”前转头瞄准了国内市场。桑坡，就是他们看上的目标之一。

大量代购涌入，采购目标从雪地靴到羊绒围巾、手套、保暖裤、羽绒服、汽车坐垫……甚至还有手包、香水。然而，客源增长速度并没有赶上商铺增长的速度。“客人的绝对量比去年大，但是平均下来密度就小了，客人不够分。”不管是丁波，还是丁前程，都有这样的感受。

丁波说，往年此时，每天出货量有上千单，今年同期只有四五百单。丁前程说，去年日营业额4万元，而今年则减半。

“我们店里100元以下价位段的羊毛裤最受消费者青睐。价格高的不好卖”……疫情下，消费降级也是商户们不得不面对的现实。

有独立自创品牌的商户，只有约10家

商户们争夺客源的同时，快递公司也在进行着对商户的争夺。顺丰、京东、中通等一众快递企业在此扎堆，在对商户的争夺战中，顺丰还是以肉眼可见的数量优势，成为多数商户的首选。河南商报记者注意到，市场里的顺丰快递车，“三步一岗，五步一哨”，在一条只有20多户商家的商业街道上，竟有4辆顺丰快递车组队服务。店铺里，商家封装用的包装袋，也多是顺丰的。

商家如此解释：“这么多快递公司，顺丰只是贵了两块钱，但使用顺丰，会让消费者感觉到包裹里的商品‘很值’。”

面对内销市场，一些商户开始意识到品牌的重要性。然而，“创”一个品牌后，要想“立”起来，谈何容易？据桑坡村一家羊皮厂的负责人介绍，目前独自创立品牌的商户，只有10家左右。

“我也有自己的牌子，但是没人买啊。”一位店主感叹。自创品牌难卖，就不忍舍去现有的模式，这像极了桑坡村一家网红店的名字——“上瘾”。

澳丽雅的老板杨涛介绍说，桑坡商户大都面临产品结构单一的问题，但现有的工厂设备、技工、材料等不足以支撑他们创新产品。

拉长产业链，桑坡人在探求新路子

“今年应该会是（这几年的）巅峰了。”丁前程指的是代购者的数量。

可以说，桑坡的商户和涌入的代购，在某种程度上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。待疫情得到控制，进出口通道和海外代购恢复后，商户们的客源势必更少。

不过，桑坡人已提前下手，并以时不我待的急迫感，在加速转型。卢凤海介绍，一方面是拆厂治污，走环保发展的路子，高标准建设产业园区；另一方面则是拉长产业链，增加产品附加值；再者是打造“记忆小镇”。

回望过往，因时代浪潮的变化而一度陷入困境，桑坡人不止一次经历过，闯关过。

亚洲金融危机之后，温州等地鞋厂订单减少，羊皮没人要，桑坡人捡起老手艺，做鞋，制衣，自产自销。后来，当桑坡村曾经依傍的海宁皮革专业市场下滑后，桑坡人又找到了电商、微商。在历史的各个阶段，桑坡人总能在困境中找到方法。

未来的桑坡村，拉长产业链，在吃、住、行、游、购、娱全产业链发展上，相信将走出新的路子。